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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二冬:书里书外的行者

  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折射进来。虽是寒冬,但屋里听不到北风的呼叫,暖洋洋的。坐在阳光中的孟二冬教授神情平静、安详,丝毫看不出经历过放疗和化疗的双重痛苦。

  ■爱书如命的勤奋者

  孟教授家里最大的一间屋子是书房,东、西、北三壁都是书柜。加上客厅里的藏书,他的个人藏书有数千册之多。

  “上世纪80年代,我和老孟每月工资只有几十块,但他需要的书还是一摞摞搬回了家。”孟教授的妻子耿女士说,“当初买对面带阁楼的房子就好了,便于老孟藏书。”相处这么多年,她最熟悉孟教授的性格,也最支持他的事业。

  书房柜子里的图书一列列摆放得整整齐齐。许多书籍都包有磨得发白的封皮,翻检开来,里面夹着一张张用于索引的便条,一些没有封皮的书则已被翻检得发黑。孟教授深厚的文学修养和功底,就来自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读。住在北京大学44楼的许多年间,孟教授成为学校图书馆古籍阅览室的“第一读者”。他每天抱着开水杯,早去晚归,风雨无阻,多年如一日。

  正是靠着这种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扎实和勤奋,他的力作《〈登科记考〉补正》广集众长,推陈出新,一出版就广受好评。

  ■多才多艺的文雅者

  长期浸淫于传统文化之中,孟教授深受熏陶。古人那种“尺璧不宝,光阴十金”的惜时观念也同样让他敏感于怀,并化为诗一样美丽的语言。在《〈登科记考〉补正》后记中他慨叹道:“寒来暑往,青灯黄卷;日复一日,萧疏鬓斑,几不敢偷闲半日。”

  病前的孟教授酒量极豪,在中文系少有人能出其右。喝酒、读书、做学问,在他身上有着和谐的统一。从陶渊明到李白,古代酒文双风流者代不乏人。他曾经笺注过魏晋陶渊明的诗文集子,体悟既多,感慨也深,至今仍然被日本友人用作大学的教材。

  笔墨纸砚在孟教授的书桌上一样不少。他的书法有相当的造诣,笔势典正有力,矫若游龙。“字如其人。”北京大学国学院院长袁行霈先生如此评价说。练字是孟教授每天的必修课,即使如今身罹病患,他也没有断过。古人传下来的篆刻艺术也让他着迷。“我们刚结婚那阵子,他天天摆弄那些石头。”耿女士笑着说。多才多艺的孟教授浑身散发着一股文雅之气。

  ■沉默是金的富足者

  孟教授平时话语不多。因为病症压迫声带,说话费力,他的话似乎更少了。但沉默的他也有健谈的时候。一聊到学术问题,他的兴致马上就来了。

  一位进修老师找孟教授请教专业问题,他热情相待。从先秦聊到隋唐,从古籍聊到古人,滔滔不绝,不觉到凌晨三四点钟。他的女儿睡在隔壁,第二天早晨对妈妈说:“想不到爸爸不仅一肚子学问,还竟然那么能说!”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他话语不多,专业功力以考证知名,生活应该很枯槁才对。面对这些,孟教授没有刻意去反驳或者证明什么。当他在古籍阅览室读书思考的时候,他是不是在古雅的字里行间神游物外,在与古人的神交中如鱼得水?他有没有在某个时刻突然发现自己到达了美丽的桃花源,精神富足而不足为外人道也?他在众多的书架间穿梭,他生活在自己诗意而丰腴的世界里。

  ■魏晋风度的豁达者

  在孟教授书房最靠里的桌上,有厚厚一沓纸。伸展开来,全是孟教授摹写的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遒劲乌黑的大字,是那样的醒目。

  孟教授万万没有想到,病魔会来得如此严重而突然。当他叙述病发的过程时,他的语调是平静的。可是为什么他要一遍遍摹写这篇《兰亭集序》呢?《兰亭集序》千古不朽,不仅得益于王羲之旷世的书法才华,还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篇体现魏晋风度的哲理美文,那种“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的生命情怀几乎引起每个人的共鸣。

  每天当妻子上班、女儿上学后,空荡荡的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平时就言谈甚少的孟教授在想些什么?死生亦大,诚乎斯言,个中滋味,历者自知。那直面病痛的孤独和落寞,那古今相通的悲悯情怀,没有表达出口,没有抒发成文,却倾注在了对《兰亭集序》一遍又一遍的摹写当中。阳光洒在孟教授的脸上。他笑了。

  “好事多磨,仁者长寿。”他的学生都这样祝福他。

  孟二冬小传

  孟二冬,1957年生于安徽宿县,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中国古代文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已出版《中唐诗歌之开拓与新变》、《<登科记考>补正》、《陶渊明集译注》、《韩孟派诗传》、《中国诗学通论》等多部论著。获国家图书奖等多个奖项。

2005年1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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