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雪晖和她的农民弟子王先荣

　　15年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葡萄种植户;今天,他成了湖南农业大学的客座教授,盖起了全国规模最大的葡萄种质资源圃,组建了年产3000吨的葡萄酒厂,并作为党的十七大代表走进了人民大会堂。他就是湖南澧县小渡口镇曾家村的王先荣。在他的身后,是湖南农业大学果树学专家石雪晖教授长达十几年的付出和帮助。

　　“没有石教授,就没有我的今天!”话匣子一打开,王先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初识:救了一个绝望的小农户

　　“初次见面,石教授就救了我一命。”王先荣说。

　　1993年6月,王先荣种的25亩葡萄突发疾病。他翻遍手头所有资料,问遍所有能够联系到的行家,还是无法控制病症。他急得背着病苗直奔省城找专家。从省农科院到省农业厅,除了知道这病叫“黑痘病”外,没有找到任何答案。

　　“有个人就给我出主意,介绍我去湖南农业大学找一个叫石雪晖的果树专家。我一听,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即跳上公交车直奔农大。”

　　“见到教授时天已经黑了。她一边劝我不要急,一边掏钱安排我在招待所住下。又找来七八个专家,连夜开出7套整治方案。我像得了宝贝似的,第二天清早就往回赶。那方子果然见效,一个多月后,25亩葡萄丰收了。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摘几箱给石教授尝尝。我是打心眼里感激教授。乘着登门感谢的机会,我邀请石教授去果园考察。石教授一口答应,第二天就来了,连水都没喝一口,就一头扎进果园,给我的果园提出许多建议。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从此,石教授成了王先荣果园的常客。石雪晖送给王先荣一台照相机和一些胶卷,并告诉他拍照,以后他就可以随时拍下葡萄的异常现象,为记录葡萄的病症留下影像资料。乡村的条件有限,为了测量葡萄的数据,石雪晖又帮王先荣借来精密的实验仪器,指导他怎么使用,告诉他如何观察。眼看着,葡萄园慢慢有了起色了。在接触的过程中,王先荣勤奋、好学的劲头给石教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石雪晖有了更远的想法。

　　重塑:从小农户到科技大户

　　1999年,在石教授引导下,王先荣来到长沙报考湖南农大水果学专业本科自学考试。一个农民有机会重返课堂,进入大学学习,这段宝贵的经历在王先荣的记忆中鲜活而有意义。

　　“石教授并不是让我死读书,她要我跟其他人多交流学习。2000年,石教授自己掏钱带我参加了在昆明举行的第六届全国葡萄学术研讨会,在学术交流中,我大长见识。石教授把实验室也搬到我的地里,合作建起葡萄科研基地,领着我做课题,先后研究出10大配套技术,让我们南方也长出了欧亚种葡萄。”

　　石教授的言传身教深深影响了王先荣。“石教授引进了一批新的葡萄品种,叮嘱我详细记录树苗的生长情况。观察树苗、登记数据是个枯燥的活儿,在我看来,那些数据每天的变化微乎其微,没必要那么仔细。没想到教授那么仔细,在查看数据的时候,一眼就认出其中几天的数据是后来编造补记的,我被石教授狠狠批了一顿。她说,测量的数据直接关系到今后的推广应用,大的成果都是从每天的微小变化中总结出来的。教授的话让我惭愧,慎重细心的科研态度让我佩服。在第二年开始的新检测中,我再也不敢怠慢了。”

　　在石雪晖倾力指导和栽培下,王先荣不仅顺利拿到了大学本科学历,通过了高级农艺师的考核,被湖南农大聘为客座教授,还成立了农康园艺有限责任公司,建葡萄种质资源圃和葡萄酒厂。从当初光种葡萄的小农户,成长为一个拥有高学历、掌握先进技术,集科学研究、经营管理、市场销售为一身的农业科技大户。

　　回报:从科技大户到科技二传手

　　日子好了,王先荣知道,这一切与石教授的指导分不开,要好好报答她。送红包,教授拒收;送礼,教授不要;给石教授送来自产的水果,教授回赠他礼品。教授对他说:“用你的本事和资源去帮助更多的农民,是最好的回报。”

　　刚开始,王先荣并没有完全弄明白石雪晖的意图。一次,怀化市芷江县农民杨殿平给王先荣打来求助电话,说树苗出现一些问题。王先荣回绝了,因为购买的不是自己公司的种苗,觉得没义务帮他。没想到,石教授知道了这件事,对王先荣说:“都是搞农业的,应该把同行看作朋友而不是对手,同行之间互相帮助才能共同致富,行业才会有发展。今后,这个户的服务就归你管了。”

　　想起这些,王先荣动情道:“这席话把我给点醒了。想当初,石教授给了我那么多技术上、学习上的支持。送我的上万株葡萄苗中有一批野生次葡萄苗,有人出高价,教授一棵没舍得卖,统统送给了我。石教授那么帮助我,就是希望我带个好头,我也应该帮大家一起致富。所以,我赶紧赶到杨殿平的家指导他种植果树。”

　　小渡口镇曾家村农民廖永红,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家里穷得叮当响。王先荣赊给他2亩地的果苗,带动他种葡萄。第二年丰收后,数着近2万元票子,过惯穷日子的廖永红不知所措,以致于把钱藏在竹筒里埋在地下。

　　王先荣从教授手里接过普及科技知识的火炬,担当起了“科技二传手”。2005年,他发起成立了葡萄协会,现有600多名会员,辐射湖南各市县和湖北等地区。像石教授一样,他向农民公布自己的联系方式,提供免费咨询和技术援助。截至2007年,王先荣通过办班培训、现场指导、电子邮件、视频聊天等方式为省内外果农免费提供技术服务2160多场58万余人次。王先荣脱胎换骨成为全国党代表,石教授功不可没。

　　（2008年10月31日《光明日报》 作者：唐湘岳 龙翊雯 李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