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型大学本科教育 质量战略与管理特色探讨

　　质量是大学发展的生命线，提高教育质量是大学永恒的价值追求；发展不仅是数量增长，也必须有质量提高，只有规模、结构、质量和效益四者协调发展，才能称之为科学发展。我国一批研究型大学要冲击世界一流大学或顺利实现创建国内外知名高水平大学的办学目标，其核心问题也是提升教育质量。本科教育是研究型大学发展的重要基础，由于研究型大学具有独特的学术环境，结合自身实际，科学制定本科教育的质量战略，积极探索研究型大学本科教育发展模式，是当前研究型大学发展中的重要课题。

　　一、研究型大学发展战略选择与本科教育质量观

　　当今时代，随着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和科学技术综合集成化发展，国与国之间综合国力的竞争更加激烈，而其核心是知识创新和高尖人才的竞争。我国研究型大学担负着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历史重任，在推进世界一流大学或国内外知名高水平大学建设的进程中，当前在发展路径上有一个战略选择的问题。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以研究和创新为基本特征，这不仅体现在高水平的科学研究、一流的研究生教育和具有深刻影响的社会服务等方面，一流的本科教育更应是立校之本。这是因为：第一，本科教育是学科发展的基础，不仅为学科生存与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基础（如大批学者、实验室、仪器设备、图书资料等），而且学者们往往通过本科教学综合化、系统化讲授提升学术能力；第二，本科教育是大学的财政基础，我国研究型大学从政府获得的办学经费中主要一块源于本科教育；第三，本科教育质量是形成“名校”品牌的第一要素，公众首先是通过本科教育认识一所大学的；第四，本科教育是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教育基础，一个人的能力素质和发展后劲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本科阶段的熏陶和训练。

　　对于中国研究型大学发展而言，把本科教育放在优先发展地位，在发展路径的选择上也是必然的策略。在世界范围内比较，如果说我们的研究生教育由于国家科技创新水平还不高、具有原始创新能力的教师队伍还不足，还与世界一流大学存在较大差距、需要较长时间才能迎头赶上的话，那么我们的本科教育由于拥有知识基础较为扎实和竞争能力较强的庞大生源，具有悠久的本科教育历史和较为完善的知识-能力-素质培养模式，通过加强建设，在中国打造世界一流本科教育是完全现实可行的。因此，打造世界一流本科教育是我们在新世纪迈向世界一流大学的突破口。一句话，打造世界一流本科教育，既是我国研究型大学发展的价值取向，也是使命所托，又是规律使然，更是战略选择。

　　打造一流本科教育，最终还得回归质量上来。我们认为，教育质量是指“教育水平的高低和教育效果的优劣程度，最终体现在培养对象的质量上面”。教育质量观是指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培养对象的质量高低。进入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质量标准具有多样性，不同类型和层次的高校有着不同的质量定位和质量标准。作为正在创建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武汉大学，本科教育质量坚持以下几点：第一，全面发展的质量观，强调知识、能力和素质协调发展；第二，厚积薄发的质量观，强调培养学生持续发展的能力和较强的后劲；第三，自主创新的质量观，强调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第四，国际竞争的质量观，强调培养学生参与国际竞争的意识和能力。正是基于以上认识，武汉大学把人才培养目标定位为：致力于培养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拔尖创新人才。在人才培养过程中强调四个基本要求，即责任感和使命感；人文底蕴和科学素养；创造、创新、创业的精神和能力；全球视野。四个方面综合起来形成两种能力：自主创新力和国际竞争力。其中，把自主创新力作为人才质量的核心要素，把国际竞争力作为人才质量的检验标准。

　　二、本科质量战略与管理特色的实践

　　正是基于以上考虑，武汉大学在经过三次教育思想大讨论后，确立了全力打造世界一流本科教育的奋斗目标，在师生员工中牢固树立起以学生为本、以本科教育为本的共识，使学校在发展中产生了巨大的凝聚力，并在质量战略、质量控制和特色管理等方面作了积极探索。

　　1.质量战略

　　为了实现打造世界一流本科教育的质量目标，武汉大学在宏观战略上采取三个原则：一是发展速度从合校前的“快速发展”迅速转变为合校后的“适度超前发展”，在不少高校规模持续扩张的形势下，武汉大学坚定地将本科生招生人数从合校之初的11300多人逐步减少并稳定在7500人左右，并根据经济社会发展要求不断优化结构，把发展重点切实放在质量提升上。二是在战略布局上确保本科教育优先发展地位，充分利用学科综合优势、科研资源和开放环境打造高质量本科教育，使本科生充分享受到研究型大学最优质的教育资源。三是在管理服务上形成全校为本科教育服务的办学局面，努力营造领导重视教学、教师倾心教学、科研促进教学、管理服务教学、后勤保障教学的办学氛围。

　　2.质量控制

　　质量控制包括要素控制和环节控制。本科教育质量的基本要素主要有教师、学生、课程、管理监督、条件保障、校风学风等；主要环节有招生、培养和考核。我们坚持全面质量管理和全程质量监控，把“三创”（创造、创新和创业）教育理念贯穿于各个质量要素和人才培养的各个环节之中，经过百十年探索和积淀，形成了具有武大特色的本科教育发展模式：一是建设以通识为基础的培养模式，利用学科综合优势培养基础扎实、博学多才的本科生，使他们获取持续发展和厚积薄发的能力，使他们成为具有多学科知识背景和多视界思维模式的创新人才；二是建设以探究为特征的教学模式，促进教学与科研互动，促进教师与学生互动，注重培养学生严谨的思辨能力和批判性思维方式；三是建设以能力为取向的实践模式，通过加强实践教育和创业教育，着力培养学生的“三创”精神和实践能力；四是建设以人格为核心的育人模式，重视培养大学生健全的人格，致力于人的全面发展。

　　在要素控制上，学校采取的具体措施有：第一，重视本科教学主讲教师的选拔和培养，在教学第一线配备学术水平高、教学经验丰富的教师，鼓励知名专家学者、博士生导师为本科生授课，学校规定，有高级职称的教师原则上每学期至少应为本科生开设一门课程，对无教学经历、教学工作量不够或教学质量不达标的教师，在聘期考核中实行“教学一票否决制”；第二，引导学生改进学习方法并创造相应的环境和条件，提倡学生进行自主性学习、研究性学习和合作性学习；第三，按照通识基础性、探究性和选择性三个基本特性，努力构建宽口径基础课程平台，实行按大类打通培养，加大选修课程比重，特别是新兴课程和交叉课程的比重，增设学科前沿性课程、工程设计课程、研究型课程和创业型课程，精心设计通识课程建设方案；第四，加强对教师教学行为的约束，将依法治教作为本科教学质量监控的基础，并突出质量管理的激励功能，设置各种奖励，举办各类竞赛活动，奖教也奖学；第五，努力推动教学质量监控的“三个转变”，即从教师教学质量的单一主体评价向多元主体评价转变，从单因素的课程质量控制向多因素的教学质量综合控制转变，从封闭、静止的管理向以校园网为载体的开放、动态监控转变；第六，在经费持续紧张的情况下，学校仍然加大了教学基本条件建设的力度，仅近三年直接投入在教学硬件建设上的总经费就达8.5亿元，使本科教学条件大大改善，同时，学校还将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和重点研究基地有计划地向本科生开放。

　　在环节控制上，采取的具体措施有：第一，认真做好大类招生、自主招生、特色招生等工作，形成具有特色的招生工作体系；第二，充分利用学科资源优势，按照夯实基础、复合交叉、特色创新、面向国际的思路，积极探索以基地班培养基础学科拔尖人才、以双学位班培养复合人才、以试验班培养特色人才、以中外合作班培养具有国际经历的人才等多种人才培养新模式；第三，努力推动考试制度改革，采取课程论文、读书报告、工程设计、计算机无纸化考试等多种形式考察学生的能力和素质，同时引导大学生主动更新就业观念，将自我价值实现与国家需要相结合，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自觉经受历练，形成面向基层、面向需求、自由择业、自主创业、跨国就业的大学生就业指导体系。

　　3.管理特色

　　经过113年发展，武汉大学在教育教学改革中不断创新，努力构建具有特色的本科教育新体制、新机制和新模式，形成了独特的办学传统和管理特色。

　　第一，硬件建设与软件建设相结合。在影响教育质量的要素中，既有教育资源等硬件建设的方面，也渗透着教育教学理念、质量意识、育人环境等软件建设。武汉大学历来注重将两者有机结合起来，形成“硬件”与“软件”相互促进、互补互动的关系。在资源相对不足的情况下，武汉大学更加重视“软件”建设，努力使办学理念率先一流，使质量文化深入人心，使育人环境不断优化。这主要体现在：其一，在113年的办学过程中，武汉大学形成了独特的质量文化和荣誉感，进入市场化时代，“质量求生存、质量求发展”的思想观念深入人心；其二，用“三创”教育思想统一思想、凝聚人心，并贯穿于本科教育始终，四校合并后学校把人才培养作为首要任务，以提高教育质量为核心，创新性地推动一系列本科教育教学改革；其三，特别注重发挥环境育人的独特作用，着意营造优良的爱国传统、优秀的学术传承和优美的校园风光相结合的“三优”育人环境，对学生的心智和人格产生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濡染、滋养和陶冶作用。

　　第二，目标管理与过程控制相结合。由于以人才质量来度量的教育质量具有显效性和滞后性，因此过程控制具有重要意义。学校把目标管理与过程控制有机结合起来，在目标管理上注重长期战略，力戒急功近利，注重滞后评价和反馈；在过程管理上紧紧围绕拔尖创新人才培养目标，实行全面质量管理和全程质量监控。主要从以下几方面着手：其一，主动适应国家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和人才市场的需求，科学调整学科专业结构，使学科专业建设与本科教育目标形成相互促进的态势；其二，不断优化适合拔尖创新人才成长的人才培养方案；其三，注重主讲教师队伍建设，同时积极构建科学的教师评价机制和用人机制，引导教师正确协调好教学与科研之间的关系，形成了本科教学与科学研究互动的格局；其四，大力倡导教学方法改革，倡导创新性教学，引导学生进行研究性学习、自主性学习和合作性学习，以考试制度改革推动教学方法手段创新。

　　第三，规范要求与自由开放相结合。遵循高等教育规律，与时俱进推进教学改革特别是教学管理制度创新，是武汉大学历经风雨、永葆青春、长盛不衰的关键所在。根据教育质量控制的相对性、开放性、动态性和拔尖创新人才的多样性、个性化的特点，我们逐步建立了一套既规范要求又自由开放的教学管理制度体系。学校早在1978年就开始全面推行学分制，并以学分制为主线推动教学改革，逐步推行选修制、本科生导师制、学分绩点制、插班生制、提前毕业或提前读研制、国内外高校学分互认制等。合校以来，学校对原有的教学管理制度进行完善，进一步增加学分制培养方案中选修课的学分，扩大学生根据兴趣选课的范围；使本科学习年限更加弹性化，容许学生中途休学创业；进一步明确本科生导师的责权利；开设主辅修双休日班。与此同时，学校又建立了专业改选制和按大类招生制，进一步扩大了学生对专业的选择面和自由度；建立了创新学分制，鼓励学生开展课余科研和创新活动。这些创新性教学制度，使学生在选择专业、课程、教师和学习进度等方面有更多自主权，有力促进了学生的自主性学习和研究性学习。

　　三、当前研究型大学本科教育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及思考

　　教学与科研的协调问题。研究型大学本科教育发展的优势在于其特有的学术资源和环境，如何将研究型大学的学科优势、科研优势转化为本科教学优势，是研究型大学本科教育发展的重要课题。解决好该问题，既需要政策的引导，更需要观念的转变。大学是学术的圣地，大学中的人或多或少都摆脱不了对学术的倾慕。而大学前面冠以“研究型”，更是推动教师对学者身份的饿追求，或者说，研究型大学更容易集聚人心开展科研攻关。做一名学者型教师，正是我们倡导的研究型大学教师形象，然而，绝大多数教师把学术等同于研究，把学术的价值理解为单一的知识创新。这种根深蒂固的思维定势，是造成教师从内心重科学研究、轻本科教学的症结所在。当然，正确协调好教学与科研之间关系，还要从教师的评价机制等制度设计方面进行改革。

　　本科教学质量评价问题。本科教学质量评价问题，涉及社会对大学的评价和学校对教师的评价。就前者而言，社会评估组织和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不能用传统的知识质量观来衡量新的历史时期研究型大学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不能用教学型大学的质量尺度衡量研究型大学的本科教育质量，不能用职业技术教育所追求的大学生就业率来衡量大众化高等教育阶段精英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就后者而言，学校对教师教学评价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教学质量观的转变问题，二是从不可评价或难以评价向可评价的转变问题。由于拔尖创新人才的质量显现具有相当长的滞后性，学校对教师教学质量评价存在很大的难度，学校对教师教学行为既不能搞一刀切，也不能放任自流。

　　院系教学资源保障问题。院系对本科教育的资源保障是研究型大学实施其本科教育质量战略、确保本科教学重要地位的关键所在。当前，在推进实施以学院为主体的管理体制改革之后，学校管理中心下移，对办学资源的支配权随之下放。在这种情况下，有些院系忙于筹措办学资金，把精力主要放在科研和拓展办学方面，甚至挤兑本科教育资源。武汉大学在推行校院两级财务管理体制改革后，结合自身实际，及时出台了《武汉大学本科教学管理责任制实施细则》，对校院两级的本科教学管理责任做了明确规定和划分，并纳入对院系领导的考核范畴。同时，学校本科教学管理部门转变职能，加强对院系本科教学的监管力度，确保了对本科教学的投入有增无减。